车内没有任何的回音。
陶瞎子有些不耐地伸刀挑开了车帘子向内里望去。
车内,的确坐着一个人。
而这个人与盛仲怀也真有六七分相向,但陶瞎子却知道这人根本就不是盛仲怀。
“你是谁?”陶瞎子勃然大怒。
他奉命在些截杀盛仲怀,务必不能让盛仲怀进入蒲甘。
随着郝仁一起进入蒲甘的人中,有着大量的朱友贞的亲信,一旦盛仲怀入蒲甘,对于郝仁彻底掌握这支力量,将会产生决定性的影响。
郝仁虽然很自负,但也明了,如果与盛仲怀正面较量,他还真不是对手。
所以,盛仲怀必须死。
“小人,小人......”冒充盛仲怀的人牙齿格格打战,却是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盛仲怀那里去了?”陶瞎子一阵子紧张,“他什么时候离开车队的?”
如果盛仲怀来一个明修栈道,暗渡陈仓,已经轻骑入了蒲甘,那麻烦可就大了。这本身就说明盛仲怀已经不信任郝仁了,而这帮人被截杀,又充分证明了郝仁生出了坏心眼儿,那以后可就要就变成死对头了。
“小人,小人在成都就上了车,其它的,什么都不知道!”车内人哆哆嗦嗦地道。
陶瞎子不由得懵了。
这可怎么办?
在陶瞎子满怀着一肚子的心思往回赶的时候,真正的盛仲怀却正一袭青衣布衫,斜倚在一艘商船的船尾,手里拿着一份过期的大唐周报,正在津津有味地读着。
剃去了胡须的盛仲怀看起来起码要年轻了十岁,气质儒雅,彬彬有礼,他在巴中上的船,这里已经落入到了唐军的控制手中,一口地道的长安话和极为不凡的见识,让商船的老板对他极为仰慕,听说他要前往长安,当即便邀请他上船。
盛仲怀当然不会去长安,他此行的目的地是浙江,在哪里,他将扬帆远航,出走海外。在某个不知名的小岛上,还有一个人正在翘首以盼他的抵达。
在这将近一个月的时间里,盛仲怀几乎都处在一个与外隔绝的态势之中,直到上了船,他才通过商船老板买的那些大唐周报,对最近的局势有了一个确切的了解。
大唐周报是一个很好地获取信息的所在。
因为大唐几乎所有重大的事情,都会在上面刊载。不管是军事上的,还是政治上的。
唐军已经对成都完成了合围,但并没有急于攻打,他们似乎是想迫使更多的人背叛朱友贞,然后以最小的代价拿下成都,除开成都以为,益州基本上全都落入到了唐军之手。
而在江西,向真同样是四面楚歌,他被困在了衡阳。容管经略使马祥的反水使得南方联盟的军队在极短的时间内便兵败如山倒。
桂管经略使郑哲兵败失踪,下落不明。在江西的钱文西兵败战死,容宏自杀,容矩被俘,可以说,李泽的一统天下的战役,基本上可以宣告告一段落了。
这些军事消息盛仲怀只是草草瞥了一眼便略过不再关注,因为这本来就在他的意料之中,他的注意力,反倒是被周报上面刊载的河北总督陈文亮在河北的政改引起了他的极大的兴趣。
经过近两年的努力,陈文亮在河北的政改终于取得了成功。在盛仲怀看来,这是大唐朝廷对于地方之上的治权再一次的收紧,中央对于地方的控制,进一步的得到了加强。过去粗放式的管理模式,被极大地进行了细化。那些权力归属中枢,哪些权力归属地方等都有了明确的说法。
如果这一套政改能在全国进行推广,那么从此以后,大唐天下,将不再可能出现对抗中央的存在了。
放下了报纸,盛仲怀轻叹了一口气。
以李泽的做法,接下来像在新收复的益州等地,大概率地便要实施这一整套新的治政方针了,因为新归之地,是最容易将这些东西毫无阻碍的普及下去的,刀子还悬在头上呢,地方上哪里敢龇牙?
仔细地看完了这一版内容,盛仲怀又被另一则不起眼的消息给吸引住了,甚至有些被吓到了。
大唐彻底开放海禁,不再发放牌照给那些远航商队。
换言之,只要你敢下海,你便可以去。
如果你在海外占领了一片领土并向大唐申报,承诺这是大唐疆域的一部分的话,那么,大唐朝廷便将会直接任命你为那里的官员,并且只向哪里派遣一名税务官。
李泽刚刚一统大陆,便向海外伸出了魔爪了。
可以想象,这一条命令,将会使得大唐内无数有能力的人,扬帆远航,去海外再去追求更大的功业。而且,不用耗费大唐一文国帑,便为大唐在海外建起了一道保证安全的海上长城。
当然,这一条命令,也会使得大唐以外的地方,将就此变得血雨腥风起来。
“看,我们的战船!”商船掌柜的突然兴高彩烈的大叫起来。
盛仲怀抬头,便看见数艘大唐内河船队的舰只从后面顺流而下,转眼之间便赶上了他们的这艘船,两船平行的这一刻,商船上的人都是大声欢呼着向着战舰上的唐军士兵挥手致意,而士兵们也同样报以热烈的呼唤之声。
盛仲怀也是满脸笑容地连连向着对面挥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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