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审神者是您原本定下的主君,数珠丸恒次殿下,是鸠小姐利用了非法的手段,害了这位大人。”
“阁下先前为何不说呢?”
“因为没有必要,死去的人远远没有活着的人来的有用,鸠小姐也是人类中的佼佼者,只不过在这位大人面前是次品罢了。”
不懂人心的式神之灵说着残酷的言辞,摇晃着毛茸茸大尾巴的模样依旧憨态可掬,澄澈瞳孔里倒映出来的也不知是天真还是残忍。
数珠丸沉默无言,他旧主新丧,本不愿多管本丸里的人事调度以及位置更换,但是谁也没想到里头居然还有这样波折和坎坷。
数珠丸一时之间竟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他化形已久,对时之政府的行事作风也略知一二,但这次,当真是过分了。
身为本丸的审神者、刀剑们的领头人,有心机有手段,这并不是什么错误的事情,但是这柄藏在心里的利刃没有刺向敌人反而因为嫉妒而刺向同僚,就过分了。
而更让人皱眉的是时之政府的态度,数珠丸恒次身为刀剑之灵,被时之政府当做工具,虽不甘愿却也无可奈何,但是连审神者也如此,就不免引人深思了。
时之政府守卫的是人类的历史,为何却对人类如此薄待?
数珠丸只觉得心中思绪驳杂,一时间竟有些静不下心来,审神者被时之政府的员工带走了,据说要商讨之后本丸转接的事情。
数珠丸想跟着去,却被上层勒令待在原地,护持那位名为“胧月夜”的审神者的安全。
虽然命令如此,但是数珠丸依旧将目光落在了自己的主君身上,只要一日尚未卸任,对方一日便是自己的主君,这是无可辩驳的事实。
鸠神色有些复杂,可是狐之助在她耳边耳语了一番之后,她就生硬果断地下命令道:“你以后不是我的刀了,跟着她吧。”
鸠的心里几乎在滴血,如果可以,她又何尝想舍弃掉一振天下五剑?但是不行,上头已经她做的事了,如果这时候不妥协,以后她的家族都要吃挂落的。
更何况,数珠丸已经知晓了她的所作所为,她现在回去还有争夺本丸的权利,但是如果付丧神半数以上要换掉她,她也无可奈何。
不能让数珠丸将消息带回本丸,比起损失一个设备完善的全刀帐,舍弃一振天下五剑,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的事情了。
鸠走了,而数珠丸在一瞬心绪翻涌之后,也很快冷静了下来,他默念着《莲华经》,告诉着自己不可动怒,却依旧有一些难言的情绪,在心底滋生。
诸行无常,诸法无我,降临在这战乱之世、末法之时,他必定要拥有承受法难的觉悟。
数珠丸沉默无言地在那位审神者的身旁入座,对方看见他的瞬间似乎有些诧异,但是依旧从容自然地让出了一个位置,微微抬手示意他入座。
对方的一举手一投足、跪坐许久依旧笔挺的肩背、面对众人的瞩目依旧从容镇定的姿态,无一不在昭示着过人的家室与良好的教养,那种因为居移气养移体而蕴养出来的气度绝非一朝一夕可以练成的。数珠丸在她身上感受到了熟悉的味道,那是冰雪的气息,巍峨山巅料峭的积雪,清冽、醇和,令人平静。
她大概是最特别也最受人瞩目的审神者了,不仅是因为美丽的皮相,还因为她岳峙渊渟、孤绝高远的气质。
在她的身边,仿佛能听见暮鼓晨钟,看见千山暮雪,万径鸟飞绝,天地皆覆雪。
浮躁的心绪逐渐平息,他微微偏首,却只看见女子摇了摇头,将乱藤四郎递过来的抹茶饮推了回去,叮嘱了一句话,顺手摸了摸小短刀的头。
她并不是一个温柔随和的人,相反,她的气质十足冷淡,比起常年温柔轻笑的审神者来说,她就像不化的雪山,那样清,那样冷。
但是在她身边,心是平静的,数珠丸不知道这世上是不是真的有气场这种东西存在,但是他是真实的感觉到了气场相融的宁和,那样的静谧,几乎可成为永恒。
同样的,数珠丸恒次也注意到了审神者怀里的婴儿,有那么一瞬间,他的思想和江寒本丸里的一期一振达成了微妙的重合。
——到底是什么人,才会让这样高山雪莲般不可攀附的审神者,心甘情愿为他诞下子嗣呢?
江寒抱着自家男神在一边吃瓜围观,在例行领导废话结束之后,就开始了年度颁奖,之后,时之政府终于将舞台交给了审神者,让他们开始自己的表演了。
所谓的“审神者交流会”,自然是要以交流为主?而审神者们之间的交流只有一个方式——演武场切磋。
在演武场内动手,不必担心出人命,因为在演练结束之后,时间就会被调回演武开始之前。
实在是杀人放火、解决私人恩怨、居家旅行必备交流方式。
而交流切磋也分为文切和武切,就像审神者也分为文系和武系一样,审神者的类型不同,交流的方式也不一样。
江寒被人递了牌的时候还没反应过来,等到演武场架起来了,才发现有武系审神者挑战了自己。
江寒看着站在台上的审神者,有些不明所以地戳了戳叶英软软的小脸蛋,一边的数珠丸却突然出声说道:“那位,是鸠大人同族的旁系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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