扎纸人能扎到跟活人无异,并且能够以假乱真,阿枫也算是独一份了。
这种天才般的手艺,我只在老辈人的口中听到过。
却没想到今天居然能够亲眼所见,并且,那个活蹦乱跳的纸人,竟然还被我的拽到了胳膊,朝着我裂开一张大嘴在笑。
“你是谁?”
没几秒钟,穿着一条短裤,赤裸着上身的阿枫走了出来。他头发乱的跟鸡窝似的,戴着一副几乎跟酒瓶底差不多厚的眼镜,努力的在看我。
眼睛上不知道积攒了多少年的污渍,反正我是根本无法通过镜片看到他的眼睛。难得的是,他居然还能找到我在什么位置。
“阿枫,说说这件事吧。”
我懒得解释什么,只是将那张照片扔下来,静静的看着他。在没进这个院子之前,我心中有某种猜测,但是在进了这个院子之后,我立马意识到,事情或许根本不是这样。
所以我需要在阿枫身上得到证实。
不过,似乎阿枫不太欢迎我。
在我扔下这张照片之后,阿枫的脸色瞬间变化。他忽然将眼镜框往下拨弄了一下,露出两只眼睛,狠狠瞪着我:“你什么意思?”
同时一挥手,悉悉索索的,十数个身形摇曳的纸人,晃晃悠悠的从里屋走了出来,缓缓对我形成了一个包围圈。
似乎只要我说的让他不满意,下一刻这些纸人便会围殴我。
我哭笑不得。
虽然知道阿枫扎纸人的手艺活灵活现,甚至能够指挥动纸人做某些事。但是,他竟然指望一堆纸人来对付我,真是搞笑。
或许对普通人来说,在障眼法的遮掩下,他们根本判断不出来纸人和活人的差别,这一招应该会奏效。
但我是什么人?
既然刚才就知道开门那家伙就是纸人,哪里还看不出来,四周这些看起来凶猛的家伙,其实不过是一堆蔑竹和麻纸糊起来的玩意。
因此见阿枫拿这些东西来吓我,我也不废话,直接拎出琅琊剑,看准一个纸人的脑袋就挥了过去。
“啪嚓!”
一颗大好的脑袋,就这么砸在地上摔了个稀巴烂。
我无奈摇头,障眼法这玩意是对普通人用的,但凡懂点门道,或者是用有灵气的东西怼上,十有八九都会破掉。
下一刻阿枫顿时紧张起来,毕竟没多会功夫,他的一个纸人被我拽下胳膊,一个纸人被我打掉脑袋,再这么下去,估计这一波纸人都留不了全尸。
于是他连忙招呼纸人躲开,像个老母鸡似的将这些家伙护在身后:“够了,不要再打了,这都是我好不容易糊出来的。”
“好啊,那你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
我好整无暇的坐下来,指着照片询问。之前宋七说什么血书的时候,我就觉得奇怪,感觉到这里面有古怪。
很显然,阿枫有这么一身本事,还用赌咒弄血书吗?
随着我一句话问出,院子里立马安静下来。
阿枫就这么站在我面前,似乎在紧张的思索着什么。我也不着急,一边观察着院子一边等着,差不多两支烟抽完之后,他说话了:“你是那个老板的人?”
“不不,你误会了,我单纯是对这张照片好奇,还有,对昨晚那个亡魂司机好奇?”我摆明自己的立场,免得被阿枫误会。
果然,他听到这话之后,脸色顿时松快下来。
又拽了一把凳子过来,坐在我对面,阿枫絮絮叨叨的开始说了起来。当然,出的他口入得我耳,竟然跟宋七说的完全是两码事。
原来打小的时候,蔡阿枫便跟着他爷爷学扎纸人,据说是因为这手艺只能隔辈传,免得乱了香火。也恰好阿枫天赋极好,竟然不到十岁便把爷爷的手艺都学会了,而且青出于蓝。
“再加上你还有通灵眼。”
我适时插了一句,阿枫顿时又是一阵诧异,似乎不明白我是怎么看出来的。
我也不解释,挥手示意他继续说。
阿枫缓了缓,又立刻说了下去。他父亲蔡虎一直都是开出租的,前些年的时候,因为沧州城太小,开出租赚不了什么钱。
后来蔡虎发现自己儿子扎的纸人活灵活现,尤其是到了晚上,简直可以以假乱真,于是蔡虎就琢磨出来一个法子。
背着阿枫,这个当老子的偷了儿子扎过的一个女性纸人放在床上,骗工地里的工人们干那活。晚上乌漆嘛黑的,工人们竟然都没发觉,这个生意居然血赚无比。
不出两个月功夫,蔡虎竟然就攒下一笔钱,开始了购房置业。
但这个时候,阿枫总算是发现了他父亲的勾当。做儿子的,他努力劝说父亲不要再干这种事情了,毕竟就算是纸人,也带着阴气的,继续做下去容易出事。
但蔡虎不听,一意孤行。
无奈之下阿枫只好是帮着父亲蔡虎做了一个替身纸人,以鲜血为媒,希望能够避开因果业力反噬。但事与愿违,最终蔡虎的行为还是引动了天谴,开车经过文庙附近的时候,被挖掘机压死了。
“那你的腿?”
我狐疑的望着阿枫,传说中他双腿也断了,但刚刚,分明走路什么的都不受什么影响。
“你自己看!”
阿枫苦笑一声,脸上满是无奈。当着我的面他忽然将自己的腿拽下,一个齐涮涮的断口展示出来,而后他摇头道:“假肢而已。”
嘶!
我倒吸一口冷气,好家伙,刚刚我竟然完全没有看出来,不用说,这所谓的假肢,应该也是阿枫的手艺,简直可以以假乱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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